跑师傅

【婚后系列08】心安之处（上）

从S集团会长室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，八月的天空乌云翻滚，一场酝酿多时的暴雨已迫在眉睫。徐伊景挂掉电话，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到办公桌上。下一刻她已冷静下来，在头脑里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。她面无表情的坐回办公椅，在纸上写下些什么后，伸手去按了按桌上的电子呼叫器。

卓交握着双手笔直地站在徐代表的对面，时不时点点头。室内没有开灯，逆光中他看不清徐伊景的表情。
“……另外，麻烦订购两张去东京的机票，越快越好。这期间确保不受媒体打扰，护送我和世真赶去机场。“末了，徐伊景说，”请作家nim来一下。”
卓退出去的时候想，平时这些日常事务由底下的秘书代劳就好，用不着他去操心的。加之有媒体介入的话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。

“……紧急封锁媒体端的消息，晚七点前联络完我列给你的名单。接下来进行24小时的舆情监控，能通过技术删帖的，你知道怎么处理。”徐伊景有条不紊的交待着，“同步起草公关声明、筹备新闻发布会。其他的我会亲自去处理。”
“对了，”徐伊景略微的迟疑了一下接着说，“世真近期会被撤职……我会尽快剥离她跟集团的所有人事关系。”
“了解了。”作家听后微微一震。但毕竟十余年来一直都跟在徐伊景身边，对于最后这句的言外之意，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，徐代表那边也看了看她轻轻点头回应，“好了，请赵理事进来吧。”
作家应声而退，转身之前她瞥了眼代表身后的落地窗，室外正着响着闷雷，惨白的闪电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，呼应着她内心隐隐的担忧。她想这次事关重大，恐怕不只是剥离人事关系这么简单……如果世真有什么负面情绪的话，她会替代表去好好安抚的。

“……是的，问题就出在世真签审的这批产品。”在赵理事面前徐伊景不由得透露出一丝气急败坏，“好在媒体那边有很多眼线，及时得到了内部消息。但纸包不住火，只能暂时压一压，这种涉及公众健康安全的事件，爆发负面新闻、监管部门介入调查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“藤田那边一定蓄谋已久。”赵理事沉吟了一下说，“合同里我们是渠道商、同时也是质量监督方，藤田雄一的南荣集团只是我们委托生产的供应商。这事推给S集团、追责到世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，毕竟她是甲方的合同签署人。另外，她之前在日本的时候，曾就职于藤田控股的公司。一旦提起诉讼的话，对方轻易就能作‘因受贿包庇供应商’之类的伪证吧。”
“本质问题还是，必须把更多的主营业务纳入到自己的管控范围内。”徐伊景没有接他的话转而说道，“跟南荣集团这种政治盟友关系，一旦在更大的经济利益面前就不堪一击。更何况大选获胜后，双方各取了所需、也缺少其他的牵制。这块暴利的业务做不长久。我已经在把更多的资本和人力投入到新兴的高科技产业去了。不过，当务之急是止损。先处理好眼前的负面舆情和解决产品问题吧。”徐伊景的话里已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赵理事认同的点点头。“那……世真这边要怎么办呢？”他小心的追问了句。
“舆情、公关以及人事方面，我已跟作家nim交待过了。董事会上我会宣布她辞职的决定。其余事项由我来亲自善后吧。赶在负面爆发之前，我们会去趟日本。通过法律程序，她能得到一笔属于我私产的资金。”说着徐代表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交给赵理事，“这是我最近看好的一个新项目。我让卓尽快帮世真去办商务签证，先出去避一避。等眼前这阵风头过了，找适当的时机你再交给她吧。这个项目由她用私人资金去投资。不必让她知道这是我的授意。”
“收到。我这就成立专项组分头推进各板块工作。拿到您回程时间后，我会第一时间安排集团董事会议。”不用她吩咐更多，赵理事汇报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退出去请世真进来。

这时室外暴雨如泼，明明是盛夏的正午，天空却晦暗如冬日黄昏。徐伊景深吸一口气、向后靠上椅背，缓缓的把身子沉了下去，心事仿佛也随着身体没入了座椅深处。她没有起身去关窗、也没有开灯，任由雨声和昏暗的光线将她包裹其中。

徐伊景后悔的想，到底是自己操之过急、放手太早了。画廊时期对李世真来说，仅仅相当于通过了实习期。派遣去日本独立工作一年，勉强算作出师。婚后这大半年时间，才正式把她当做接班人去培养的。刚学着做操盘手这种高难度的事，就不幸踩中合作方精心设下的陷阱。徐伊景意识到，给她压的担子已超出她能力范围了……

被赵理事通知去会长室之前，世真已从媒体那边得到了消息，卓、金作家和赵理事也都及时跟她通报了一些必要的情况。已然做好主动辞职的觉悟，李世真按捺住内心的惊慌，第一时间想好了离职前该如何去开展善后工作。
李世真轻轻敲门走进会长室，只见徐伊景闭眼靠在椅背上，在一室昏暗中沉默着，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已进入房间。世真默默走过去，站在办公桌对面等她开口。借着室外闪电瞬间的光亮，她捕捉到徐伊景脸上的表情竟如此陌生。
放在桌面的手机适时地响起，徐伊景睁开眼伸手拿起来，是一条短信。她读完后把目光转向世真说，“一些必要的信息想必他们几个都跟你讲了。卓已经订好晚七点飞东京的航班，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吧。”徐伊景顿了顿，“另外有件事，本想是回家跟你讲更好。但时间紧，已经来不及回去了。去机场的路上不知会不会有媒体骚扰，有卓在我也不方便讲……”
世真的心咯噔一沉，讲话一向干脆利落的徐伊景很少铺陈这么多。“赶着去日本，一来是我得亲自去处理藤田方面的事情……二来，我们得去办理离婚手续。”
窗外天空中突然落下一个惊雷，随着徐伊景说的最后几个字，齐齐打在世真的心上。
“离婚手续”，她重复道，咀嚼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，似乎并没有商量的意味。李世真走到门边去打开灯，她想把徐伊景看得更清楚些。
“嗯，赶在负面爆发前，人事上、法律上，我们先撇清关系。”明亮的灯光底下，徐伊景看到世真走回来圆睁着双眼，眼底惊讶、不解、愤怒、悲伤……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“为什么每次都非要把我撇开不可呢？”世真嗓子有些喑哑、身体微微颤抖，明显压抑着情绪，“如果觉得我独立应付不来，至少允许我在一旁提供支持吧？”她想起那时候徐伊景给她10亿韩元，劝她早点抽身。“食草动物再怎么勇敢，也只能成为肉食动物的食物。能逃跑的时候尽快逃……”什么的，那些话犹在耳边。灯光底下，她看到徐伊景妆容明丽，却掩盖不住一丝黯然神伤。
“婚姻在我这里原本只是一层法律关系，以及一次资源交易”，徐伊景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副墨镜戴上，她起身走到世真身边继续说道，“但跟你结婚不一样。本想通过这个手续省了我费神去理财产方面的遗嘱。更重要的是，想给你些安全感。因为当时判断你需要。”她上前去捏了捏世真的肩膀，“现在时间不多了，别的等我把棘手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。”依然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徐伊景总是理智得像一把手术刀，不管多复杂难解的事情，她都可以利落的剖开掉症结所在，将有害的部分切除、清理。但那些附着其间的情分却也因此消逝于无形。
世真觉得婚姻不是这样的，也不应该是这样！不是为了省事、更不是给谁安全感。世真在心里呐喊着。如果哭出来的话，她的泪水可以像窗外的雨水一样滂沱。但她知道当下她没有资格哭，也没有资格在这个问题上争论。这次负面势必会引发广泛的社会舆论，波及集团的安危，甚至削弱徐伊景对政界的影响力。问题因她而起，如果她没能力解决问题的话，至少不能再添麻烦。
她伸手去关了灯，默默的尾随徐伊景走出会长室。
TBC

作者有话要说：
总算回归啦啦啦！
本回一不小心就写了上中下三个部分！想要三部分日更所以又拖到现在……
这一回是整个系列的一个转折升华，所以动用了较多笔墨。想写写二人在事业方面的事情，经历一些波折让她们更了解彼此、更深刻的认识婚姻和爱情。严肃脸～
这一回也可以当做我第一篇一元同人文的番外。有兴趣了解的朋友翻我这个ID最早一篇文吧。